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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panclass="content-word-light"第9章/span
偷梁换柱
清晨，天际灰雾蒙蒙，太阳费劲巴力试着要刺穿裹挟着地球那厚实的雾霾。朱虎羚赶来专运线，望见站台上刚刚卸了三车皮黄沙，高兴得血脉贲张，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，他掩饰不住欣喜表情对楼土旺说：“省得咱去装烧土了，下午就近装这堆黄沙。这能省下一趟装卸搬倒费，还雅秘。”
歇罢晌，楼土旺雇用的王村农民工慢慢悠悠进入货场。昨晚，朱虎羚嘱咐土旺不能用朱楼村的装卸工，容易走漏风声，知情的人日后有可能把这作为他两人的把柄。楼土旺这才雇起王村人。他照虎羚指示，下午给朱楼本村的装卸工放假歇息。
王村来了六位民工，朱虎羚一见人就要给每人发一包桂花烟，楼土旺摆手制止，说装完货了再给，他先拿着。装衣兜里怕揉碎。土旺和气地对民工们说：“你都一人掌锨，一人撑袋系口码垛，装够十来袋换过来。今天的事儿，嘴上上把锁，工钱加倍。”话毕，两人一组，“哗嚓哗嚓”就将黄沙往化肥袋里装，随即麻绳扎了口，编织袋印字那面朝下垛齐整。虎羚和土旺两人从屋檐下抬来一卷篷布。四百条编织袋，不到两个小时就装封完毕。篷布随即苫在上面，蒙的严严实实。
民工们坐在枕木上抽烟，拉呱闲话，不久，装载化肥的拖拉机陆续来到，楼土旺吆喝工人马上去卸化肥。朱虎羚指挥工人将化肥围成一个四四方方“U”字型，中间空着，工人不解也不敢多问。待卸完化肥，开走拖拉机，夜色已是朦胧，站台上路灯发出的橘黄色光亮越来越亮堂。朱虎羚吩咐楼土旺：“去安顿门卫把大门关闭，你就在门房呆着。要是车站发运员和保险公司来了人，你领着去别的地方转悠一圈。让门房大爷来告诉我一声。”
土旺忧心忡忡道：“你胆大包天啊！我心里忐忐忑忑，这事太玄乎了。要不，咱算了干吧？”
“放屁！坐牢也得这么干。再说了，这件事万无一失，前后左右我都思量妥贴。”又说，“火车一开动，咱这地方上坡下坡拐弯多。走上几十里地，门口垛的化肥就震倒塌了，看起来和被人偷走一个样。”
土旺脚步沉重离去，心里悬着一颗秤砣。朱虎羚指挥民工将百米开外装入黄沙的“化肥”扛过来，码垛填补“U”字型中心的空隙，工人们嚷嚷说还是用平车拉省力。朱虎羚痛快答应，说只要快就行，你们就是嘴叼过来也行。快点儿，弄罢，请你们吃肉包子。说他已经买来包子，保准比他们老婆的奶都大。逗得民工哈哈大笑。
装了黄沙的化肥袋补完空隙，外围两层和最上三层用真化肥袋围盖住，六十吨化肥码垛的整整齐齐。朱虎羚松了一口气，心跳恢复了常态，露出满意的笑容。他去拎来早已准备好的肉包子，每人发五个，喊一位民工去叫楼土旺过来一起吃。虎羚安顿完毕，走到铁道旁，对着钢轨撒了脬长长的热尿。
火车头喘着粗声大气“咣当咣当”牵引着一节红色带盖车箱驶入专用线，车箱停靠在了站台指定位置，司机脱了车厢挂钩，开走了车头。车站发运员随即赶来，保险公司验货员几分钟后也来到现场。“两员”都很神气，审验提货单，点检货物数量，四周抽出几袋化肥，手电筒照着检验毕合格证，签单做罢记录，冷冰冰说可以装车了。
朱虎羚紧紧跟在后头，递着笑脸，心里头却比前两次要紧张一百倍。朱虎羚当着众人对楼土旺说：“这化肥呛得人睁不开眼，我去陪领导歇一会儿，你看管装好车，保证万无一失。”随即，打着手势领着“两员”离开现场，走出十几步，对“两员”说：“你都辛苦，天天风里雨里。走，咱一起去县里找个好饭店，好好喝两口，我也饿死了。”
朱虎羚要去推自行车，保险公司验货员说：“还坐我的摩托车，跟前两次一样，你两人坐后面。”
货场里，楼土旺狼一样警惕着监督装车，一见着露出装入黄沙的化肥袋，他立马指挥工人将黄沙运回原地倒掉。工人们看出了蹊跷——原来是上演一场空城计。地上的化肥即将装完，车厢门口还空着十来吨货物的位置，土旺伸手指点着，让工人紧贴门口围堵三层化肥一直到车厢顶。装完最后一袋，土旺揉了揉发涩的眼睛，四处察看，朦胧的灯光下，见货场留有编织袋破损流撒出来的黄沙，土旺去墙根取来两把扫帚，丢给工人清扫干净。土旺叫过民工头儿，掏出口袋里的钱，给他发放装卸车费，郑重其事重复叮嘱了他好几遍，今晚夕干的活儿，出去谁也不能乱说。说出去大家都得遭罪。工人们拍打了一阵身上粘的灰尘，骑车驶出货场，顶着寂寥的星光回家。
夜风劲吹，凉意袭来。朱虎羚三人酒足饭饱返回站台，专用线院里只剩下楼土旺和门房大爷坐在门房里看电视等他们。“两员”打着饱嗝走到装化肥的车厢前瞄了几眼，给车厢上了锁，押上铅封。吩咐土旺帮忙抹浆糊贴封条，最后去门房桌子上复写了所有的单子，扯下“托运联”，递给朱虎羚，各自打道回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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