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丑女借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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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丑女借刀杨氏一族尽除，另一托孤大臣汝南王司马亮入朝执政，为太宰。宰杨功臣们也都被封了官。楚王司马玮被封为北军中侯，统领禁军。司马繇为尚书左仆射，职称由东安公晋升为东安王。李肇、孟官为积弩将军，宦官董猛为武安侯。贾南风的堂舅郭彰、族兄贾模、外甥贾谧也都鸡犬升天。这个贾谧有必要认识一下，此人与西晋帝国今后的命运息息相关。贾谧的母亲是贾午，故他是贾南风的亲外甥。贾谧的父亲叫韩寿，是“韩寿偷香”这个成语的专利拥有人。韩寿偷香，与相如窃玉、张敞画眉、沈约瘦腰，合称古代四大风流韵事，比喻男女暗中偷情。话说，韩寿是贾充的手下，人长得帅（美姿貌，善容止），贾充的小女儿贾午，就是当年要不是未成年撑不起婚装就成为太子妃的那个，见过韩寿一次，立即沦陷。以后，韩寿每次去贾充家汇报工作，贾午都会在窗外偷偷的看，并患了偶像思念症，时不时的念叨韩帅哥的名字。贾午的一个婢女体恤主人，跑到韩寿家里，把情况如实向韩寿托出。男追女，隔层山，女追男，隔层纸。韩帅哥被贾午的痴情所感动，就请婢女居间介绍，约好与贾午相会。当晚，夜色澄明，树影婆娑，众花摇曳，暗香四溢。韩帅哥在荷尔蒙的作用下，身手格外敏捷，翻墙跳入贾府与贾午幽会。此后，二人经常私会。现实生活中很奇怪，男女之间这种私事，保密工作做的再好，也有暴露的一天，不是暴露于配偶，就是暴露于父母，不是暴露于情绪变化，就是暴露于举止行为异常，或者是朝阳区人民群众的执着。女为悦己者容，贾午突然注重化妆打扮，涂脂抹粉熏香。老狐狸贾充感觉到了女儿的变化，心里犯了小九九。后来，某日，贾充召集手下官员开会时，韩寿一进会议室，贾充鼻翼张了张，瞬间就明白了。贾充闻到韩寿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香味，而发出这种香气的香料，是西域贡品，晋武帝司马炎只把这种香料赐给了自己和陈骞，其它人家是不会有的。但是，黄花大闺女贾午轻易不能出府，贾府中院墙高大，大门也有专人把守，韩寿这厮是怎么进来的呢？撑杆跳吗？贾充假装府中失窃，派人检查院墙。检查人员效率很高，很快回来汇报：东北角的院墙好像有人爬过的痕迹。你能飞檐走壁，我不能忍者无敌。贾充马上喊来女儿身边的婢女审问，婢女哪敢隐瞒，全部交代。交代了又如何？面对这种生米已成熟饭的事实，女方家长最无奈，贾充再位高权重，也不能避免。顺水推舟吧。贾充把贾午许配给韩寿，二人生下了贾谧。这就是韩寿偷香的典故。韩寿偷香偷出了贾谧，但父亲姓韩，贾谧为何姓贾？前文说过，贾南风的母亲郭槐由于吃醋打死两个乳母，导致贾充的两个儿子夭折，贾充就把外孙贾谧要过来，作为夭折的儿子贾黎民的过继儿子，当孙子养。这样，韩谧就成了贾谧，本来贾南风是他姨，现在是他姑,其也因贾南风而得势，获封鲁国公。贾谧是个文学青年，文章华美，并组建了一个文学社，社员共有24人。社员中比较出名的有：古今第一超级男生潘岳（潘安）。祖逖闻鸡起舞的舞伴刘琨。写出《三都赋》令洛阳纸贵的左思。三国名将陆逊的孙子陆机、陆云二兄弟。与皇帝舅舅斗富获胜的巨富石崇。文学社经常在石崇的别墅金谷园组织笔友会，因此又称金谷二十四友。中国古典园林，曾有“南兰亭，北金谷”之说，与之相对应的文学经典，便是王羲之的《兰亭集序》和石崇的《金谷诗序》。回过头来,再看清除杨骏之后西晋帝国的权力分配情况。政变成功，共同的敌人被清除后，团伙内部出现裂变互撕互掐，似乎是历史铁律，很少有例外。皇后贾南风家族、司马皇室共同进入权力最高层后，矛盾也开始显现。皇后家族裙带风盛，七大姑八大姨，党羽甚多，司马亮发现自己镇不住皇后一党，需要物色得力助手。心里默默的层层筛选后，司马亮认定了一个人。卫瓘。卫瓘因与杨骏不和，长期赋闲在家。现被司马亮请出山，任命为太保、录尚书事，与司马亮共为西晋的CEO,共同辅政。两个老臣踌躇满志，经过谋划，准备扫清执政障碍。论执政的障碍，一是那些不服管的，二是掌握禁军随时威胁执政根基的。偏偏有个人,这两项要件全占了。楚王司马玮。司马玮二杆子一个，脾气暴躁，凶悍难以制服，又掌握禁军。不拿你开刀拿谁？两个CEO清除司马玮计划的第一步，是先剥夺其禁军统领权。夺其权，就得先找个替代者。司马亮与卫瓘经过商量，选定一个人顶替司马玮北军中侯的位置。此人姓裴名楷。裴楷，魏晋名士，籍贯河东闻喜，即现在的山西闻喜县，与影星车晓前夫、商界巨子李兆会是老乡。河东闻喜裴氏，魏晋大族，人才辈出。裴楷父亲裴徽，裴楷次兄裴康，裴楷本人，裴楷弟裴绰，裴楷子裴瓒，裴绰子裴遐，裴秀子裴頠，裴楷从弟裴邈，就是历史上著名的“八裴”。裴徽担任过曹魏政权的冀州刺史，因此裴楷是个官二代，其少时就才华横溢，善谈《老子》、《易经》。其还担任过河内太守，后入朝担任屯骑校尉、右军将军、侍中。裴楷还是个法学家，参与了著名的《晋律》的制定。司马炎知道这部法律非常重要，亲自讲解，让裴楷当朝宣读。满朝文武都为裴楷的口才所折服（左右属目，听者忘倦）。裴楷风神高迈，容仪俊爽，即使粗服乱头，亦气宇不凡，时人称其为“玉人”。“见裴叔则，如玉山上行，光映照人”。风采如玉般清修高洁，虽起于容貌，却真正发自他的才华、气度和修养。历史上有“八裴八王”之说。八裴前面已说，八王则指的是晋琅琊王氏八名高士（琅琊王氏后文有专述）。南朝宋刘义庆的《世说新语》,对八裴与八王进行了比较：“裴徽方王祥，裴楷方王夷甫（王衍），裴康方王绥，裴绰方王澄，裴瓒方王敦，裴遐方王导，裴頠方王戎，裴邈方王玄”。“兄弟真二陆，声华连八裴”---唐.高适《酬裴员外以诗代书》。当然，此处的二陆指的是陆机、陆云。裴家还有一个名人，裴秀。裴秀，裴楷的堂哥，被李约瑟称之为“中国科学制图学之父”。其与古希腊著名地图学家托勒密（PtolemaeusClaudius，约公元90-168）齐名，是世界古代地图学史上东西辉映的两颗璀璨的明星。裴秀担任晋朝的司空时，负责管理过国家的地图和户籍人口。由于职务上的关系，他得以接触更多的地理和地图知识，对古代地理和地图进行了仔细整理和精心研究，并主编完成了中国见于文字记载的最早的一部地图集--《禹贡地域图》18篇。开创我国古代地图绘制学，确定了地图的绘制原则，包括比例尺、图标等。可惜，目前《禹贡地域图》已失传，只存在于“学习强国”APP的选择题中。平生不作皱眉事儿，世上应无切齿人。西晋王朝内部各种势力错综复杂，勾心斗角，裴楷虽然是司马炎的近臣，却能保持清醒的头脑，力争谁也不得罪，尽量在各种势力之间保持中立。然而，中立，何其难，别人能中立，裴楷也不行。因为，他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。裴楷的次子裴瓒，娶的是杨骏的女儿；长子裴舆，娶的是司马亮的女儿；女儿嫁的，是卫瓘的儿子。这意味着什么？意味着，裴楷与杨骏、司马亮、卫瓘都是儿女亲家！贾南风诛杀杨骏时，因裴楷次子裴瓒娶的是杨骏的女儿，裴楷也在风姐诛杀名单之列。为毛我的眼里常含泪水，因为老子总是躺着中枪！然而，高士就是高士。精于玄学的裴楷对待富贵生死皆豁达淡然，临刑前面不改色，索要了纸笔，从容与亲友诀别。人品好就是人品好。侍中傅祗等人仰慕裴楷的人民，极力救护，裴楷最终只是被免去官职。但，次子裴瓒，作为杨骏的女婿，最终没逃脱被诛的命运。这次，西晋的两个CEO司马亮和卫瓘都想让裴楷这个亲家出马，代替二杆子司马玮掌管禁军，裴楷会如何抉择呢？孔子发现了糊涂，取名中庸；老子发现了糊涂，取名无为；庄子发现了糊涂，取名逍遥；墨子发现了糊涂，取名非攻；佛祖发现了糊涂，取名忘我。如今，裴楷也参透了糊涂，取名拒绝--他拒绝了两个CEO亲家高官厚禄的邀请。司马亮与卫瓘只得另选他人，并开始了扫清执政障碍的第二步，驱散诸王。二人奏请傻儿皇帝---现在杨骏之乱已平息，诸藩王的使命也完成了，应该回到自己的藩地了。东安王司马繇至带方郡安置。带方郡在哪里？现在的朝鲜半岛北，治所（行政中心）代方县位于当今朝鲜的黄海北道。这是一竿子把这个政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王爷戳出中原了。搞定了司马繇，司马亮与卫瓘清楚，二杆子司马玮是不肯轻易就范的。你不就范，就从你身边人下手。两个CEO瞄准的，是司马玮的手下的一个幕僚，此人叫岐盛。岐盛，原来依附杨骏，后来投靠了司马玮，也是个有理想没节操的人。司马亮与卫瓘，正是瞅准了他的这个工作履历。执政的玄冥二老的计划是：先以清理杨骏余党为名，收捕岐盛；再以收留杨骏余孽的罪名，逼迫司马玮离京，交出禁军兵权。然而，能在杨骏、司马玮之间左右逢源的人，岂是等闲之辈？二个CEO实在是低估了岐盛的能量。二老的计划还没来得及施行，岐盛就得到了消息，如何自救？岐盛进行了一系列的骚操作。岐盛连忙跑到贾南风心腹、禁军军官李肇处，谎称受了司马玮之命前来告急：司马亮与卫瓘预谋废掉傻儿皇帝，另立新君。李肇不敢怠慢，马上进宫报告了皇后贾南风。风姐等的就是这个。司马亮和卫瓘掌握朝政，贾南风本来心里就不爽，特别是这个卫瓘，不但当年反对立傻儿司马衷为皇太子，还生了那么多的美女女儿差点抢了自己的太子妃位置，不杀别人也得先杀你这个糟老头子！291年6月，风姐开始动手。傻儿皇帝控制在手，一切诏书想有就有。风姐先令淮南王司马允、长沙王司马乂、成都王司马颖率军把守住皇宫的各大门，然后派人宣诏将司马亮与卫瓘等人免官。这道诏书很有玄机。从诏书内容上看，只说将司马亮与卫瓘等人免官，没说把俩人怎么的。但，她选的去宣诏的人，却大有玄机。没错，就是楚王司马玮。司马玮，二杆子一个，很冲很天真，因被逼离京之事恨透了司马亮和卫瓘。现在先给司马玮营造一个恐怖紧张的气氛—让三王率军把守皇宫各大门，再让他去宣诏，相信这个二杆子会给她风姐如愿以偿的送来一场腥风血雨的。到时，出了什么事，我风姐可不负责。真毒妇也！哪想到，司马玮也没贾南风想象的那么二杆子，接到宦官董猛送来的密诏时，也短暂的清醒过---事关重大，我还是先进宫请示一下明旨为好。宦官董猛深知贾皇后的本意，催促司马玮：情况紧急，你去请示，还叫密诏吗？赶紧去，你还不相信我吗？对啊，请示还叫密诏吗?司马玮一听，二杆子精神再次爆发，也想借机发泄私怨，连夜率兵包围了司马亮与卫瓘的府第。司马亮,司马懿的第三子，贾南风的爷爷辈，突然被抓，押在一辆兵车上，惊愕异常。因皇帝诏书上只说免司马亮的官，也没明确说要杀他，司马玮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。到了次日中午，洛阳的6月，已是骄阳似火，昔日茁壮挺拔的老柳树，现在也没精打采的垂着枝条。被押在兵车上的司马亮，更是热的烦躁，汗流浃背。看押的士兵不知具体任务，有的还给老王爷扇扇子纳凉。司马玮同样热的心烦气躁，望着司马亮有人帮着扇扇子而露出的享受的表情，他越看越生气。密诏上说的模棱两可，但免个官用的着这么兴师动众吗？本意一定是……对！杀无赦！司马玮瞬间觉得自己打通了任督二脉、参透了圣上本意，咬着后牙槽喊出一个“杀”字。司马亮毕竟是当朝的宰辅，又是司马皇家宗室，还是司马玮的叔祖，士兵们一时都不敢动。司马玮内心也有些打鼓，但命令已下，覆水难收，情急之下大叫，“能斩司马亮者，赏布千匹！”